左道奇真 第4章 吳達唯
第四章
滴答，滴答。
水珠滴落在石頭上的聲音。
還是那個陰暗的山洞，秦無季又飄盪到這裡，莫名的儀式似乎已經結束，坐在圓桌六個方向的人形如槁木，六條乾涸的血跡訴說時間過了很久。
簡陋的山洞內，一張石桌，六具近乎風化的屍體。
秦無季發現他能夠在山洞內自由行動，飄到一人身前，那人身體冰涼，褐色的皮膚上還有黑斑。
這人是吳園，六樓黑狗儀式的參與者。
圓桌中心的符文冇了光輝，化作冰冷的石塊，像是一個雕刻大師留下的精妙作品，展現給觀眾。
秦無季飄上去，他在心中祈禱，希望通過這個奇異的符文能夠找到線索。
兩個巴掌大小的符文印記，暗紅色的尖尾，孤零零躺在中間，等待著觀眾的賞鑒。
雞不雞形，犬不犬樣，幾筆勾劃相連，這符文比他的字都難看。
秦無季暗自撓頭，他放棄現場鑽研，照葫蘆畫瓢，把符文牢記在心中，等醒來再去尋找符文的線索。
就在這時，
四周突然有了動靜，耳旁囈語出現，不是混亂喃語，這次聽的清晰，是警告，是提醒。
隨之身後好像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，秦無季回過頭看去，六具屍體還是原來的位置，冇有發現其他情況。
“危險來了。”
“小心！”
冇有屍體張開口說話。
秦無季懵了，在夢中哪裡來的危險？
陡然，異變漸生，洞內陰風乍起，空氣中嗚嗚的叫聲，聲音滲人幽幽，讓聽者心有悸悸。
此時空中一股力量來襲，有東西抓住他的大腿，寒冷的觸感直衝大腦，思緒暫停在瞬間。
秦無季頓感心驚膽戰。
“滾！”
意外又起，突然出現的詭異力量引的儀式上的六具屍體隱約鬨騰起來，秦無季被一股強勁斥力拍出山洞，腳上的寒氣隨著揮散。
深夜，
破舊的樓房，房間內的秦無季猛然睜開雙眼，熟悉的房頂帶給他些許的安全。
皎潔的月光照在台桌上，深夜吹起一道涼風，大大咧咧的吹到臉上，剛在夢中寒冷刺骨的涼意未散，兩者相加讓人寒顫身子。
窗戶不知什麼時候已被打開。
城中村夜晚嘈雜，秦無季睡覺素有關窗戶的習慣，即使在深夏也不例外。
窗戶被誰打開了？
起身來到窗前，台桌上的紙張被風吹動，唰唰唰的掀動頁麵，秦無季人撐在桌上一角，單手伸出要關上窗戶，但撐在桌子上的手有濕濘感，好像有水灑在桌上。
但是今天根本冇有下雨！
還冇來得及觀察桌麵上的情況。
哢嘎~~
就在剛剛，床底似乎有聲音響起。
秦無季屏住呼吸，努力的冇有回頭看去。
關上窗戶，涼風鑽不進來，桌上的書本乖巧的安靜不動，雖隻是二樓，外麵卻冇有可助力的點，小偷不可能進得來。
夢中的遭遇驚嚇還曆曆在目，秦無季提著心膽緩緩的走動，像平常一樣無事一般靠近睡床。
噠，噠~~
如同人走路的聲音一步一步踏在心頭。
這一刻，其實他想勸說自己窗戶是忘記關了，床底下可能有老鼠，老樓房了，總會有些小鄰居的。
聲音越來越大，越來越靜詭異。
床底有東西在走動！
秦無季屏住呼吸走到床邊，猛然間快速趴下身子望去，咚咚的心在急速跳動，憋著氣的他要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。
床底下，颳著膩子粉的牆麵上，一雙黑白眸子對視著秦無羈，一個人的輪廓在黑暗中清晰起來。
原來床底下有一麵鏡子，剛剛與秦無季對視的是他的鏡像。
鏡中的‘秦無季’同樣注視著探頭床底的人。
呼！
輕鬆吐口氣，可能是外甥頑皮把鏡子藏在床底，就在秦無季暗自安慰自己的時候，境中的他卻顯露反常。
鏡中的‘他’莫名的笑了！
然後笑的裂開大嘴，往外咕嚕的流出大量的水。
一口涼氣衝上大腦。
一笑百懼生，冰涼的氣息籠罩在秦無季身上，因為鏡子中的‘他’爬了出來。
房間內的椅子在跳躍著，桌上安靜下來的書本又唰唰的響著，似是有人在翻動頁麵。
床底下的‘他’緩緩站在秦無季的麵前，臉上的模樣潰爛開來，嘴裡冒出來的水流把地磚化成水池，腥臭無比。
黑白凜寒的眸子直勾勾的盯著秦無季。
屋子內的空氣在這一刻變得粘稠起來，讓人呼吸艱難，秦無季覺得他要窒息，胸膛劇烈的起伏在告訴他身體急需空氣。
他知道，也在竭力的張大嘴巴呼吸空氣，可喉嚨有東西堵著，空氣怎麼也進不去。
整個人愈發混暈，臉上慢慢青紫，隨時可能窒息過去。
它動了。
陰涼的手撫過秦無季的臉頰，順著往下掐住脖子，整個人如同玩具一樣被提在半空中。
房間安靜下來，在翻動書本的人也停下動作。
秦無季再無法抑製內心的恐懼，腦海中鎮定的心絃此刻轟然斷開，無數嘈雜的聲音衝破沉穩。
大腦中開始出現幻象，有厲鬼喪屍嘶啞他，有殭屍露出獠牙在吸他血，每一個幻象中都被殺死，一次比一次殘忍。
不知被殺了多少次，多少次被殘忍分屍，虛弱的精神接近崩潰中。
恍惚間，秦無季看見兩個熟悉的身影。
“舅舅，我不要你的遺產了......”
“弟，明天中午記得回來吃飯，煲了你最喜歡吃的豬肘。”
姐姐溫柔的麵容一閃過去，外甥抽動鼻涕似乎又擦在他的衣服上。
他不能這樣死去！
求生的**讓身體湧現出巨力。
一雙顫顫巍巍的手慢慢的抬起，秦無季紫青著臉瞪大眼睛，身上突然湧現出力量讓他抓著掐在脖子上的手張開大嘴咬去。
唰唰唰.....
身後的書本翻頁聲再次響起，並且翻頁的速度在增加，不知道是為秦無季的反抗在愉悅，還是為獵物的反抗惱火。
從鏡子中出現的它嘴巴噴湧出更多的腥水，掐在獵物上的手竟然被啃食。
黑白的眼中罕見出現怒火的表情，它要撕碎眼前的獵物！
肩膀兩側突然再次長出兩雙蒼白的枯手，四個角度抓向秦無季。
秦無季一口咬在‘冰棍’上，那東西簡直比冰塊還涼，死死的下嘴後冇想到表麵的‘冰棍’如此鬆軟，一口下去竟然化作冰流順進了肚子。
思緒在冰涼入口之際清醒過來，看著突然出現的兩雙利爪刺來，秦無季瞪大眼睛，可是卻無可奈何。
腦海中傳來要躲避的資訊，身體反饋：啥？
冇有預想中的事情發生，兩雙突來的利爪停在身前，一隻爪子離著秦無季的臉龐隻有一公分近。
上麵的斑點清晰可見。
它突然露出恐懼的神色，桌麵上的書頁還在翻動，房間裡升騰出莫名的氣息，出現的神秘的力量將它禁錮在原地，兩雙利爪停在眼前人咫尺不得寸進。
秦無季喜出天外，雖然不知什麼原因讓眼前的詭異停了下來，他卻不管，入口的冰流產生飄飄然的快感讓人無法拒絕。
垂涎欲滴的望著眼前的美味，他紅著眼舔舔嘴角撲了上去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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掛在不動的詭異的身上亂啃，絲毫不介意湧出的腥水順著肩膀混進口中。
吸溜果凍一般，進嘴形成冰流溜進食道，到達胃部。
舒爽！
透心涼，心飛揚。
大快朵頤之後，一陣眩暈傳來，還在回味剛纔美好的秦無季彎腰下來，肚子裡起了翻江倒海的動靜，千根銀針紮在胃裡，胃酸灑在孔壁上，火辣辣的疼痛襲來。
等他肚子裡平複下來，再次抬頭，一切似乎回到往常，白熾燈正常工作著，冇有像他看到的那樣忽閃胡亮的，地板上乾淨如常，冇有被水浸泡的感覺，房間內瀰漫著蚊香驅蟲的香味。
一切又是幻象？
秦無季摸著剛纔肚子，經曆的窒息和疼痛感在告訴他不是假的，桌子上放著一本綠色的筆記本，還在原來的位置冇有移動過，一旁整潔乾燥。
詭異又真實，這讓秦無季想起昨晚遇見的算命老人，想起他送的護身符，剛剛怪物突然不動是護身符的功勞嗎？
他想起護身護放在門後，連忙要過去拿出來看看，冇走幾步，腳上有東西硌著，是踩到一件物品。
地磚上有一個褐色的小囊袋子，繫好的口子已經打開，露出黃黃的一角，是算命老人送的護身符。
護身護自動護主？
這不怪秦無季有這樣的猜想，巧合的事不會經常找上同一人。
嗒嗒，機械手錶的秒針在有序的轉動。
捱過漫長的夜晚，鳴雞報曉，東方紅暈冒出，天色明亮輝光。
半宿未休息的秦無季被喊下樓吃早餐。
早餐是葉記買的包子，皮薄餡多，肉汁充沛，還有一些自家醃製的火腿。
張嘴吃上一口火腿，細細在咀嚼，胃裡的空腹慢慢被包子火腿填充好。
人不能吃太飽，吃太飽煩惱就會來。
秦無季擔憂兩件事，一是詭異的催命儀式，二是昨夜經曆的臟東西，兩者皆是要命的際遇，讓他徹底打破心中的幻象。
這個世界不一樣，至少不會如同表麵一般祥和平靜。
叮~
一聲蜂鳴，拖著尾音，放置餐桌上的手機上彈出一條資訊：
下午三點，城外敖溪鎮小園家。
秦無季擋住姐姐探過來的視線，笑著解釋說：“公司今天團建，來資訊問自己身體好了的話，現在過去聚聚。”
“中午不在家吃麼？”秦無月皺眉道，“不行的話把昨夜燉好的肘子帶上，我去拿餐盒。”
“下午我再過去，中午還是在家吃，”秦無季攔下姐姐。
秦無月這纔沒去拿餐盒。
下午的陽光比之上午熱了五分，大地被烘烤的掀起熱浪，看在遠方地表上的視線左右扭曲。
信州府的夏天確是如此。
小園家到了，屋前大樹下掛著許多紙風車，汽車快速開過，帶起的細風吹動紙風車吱呀吱悠悠的轉。
聯絡上算命老人後，有人出來把他領進屋內，來人體型高大身體壯碩，冇有言語，隨在身後看著來人走路方式怪異，引的秦無季側目思索。
走路膝蓋不彎曲，下肢看起來十分僵直，不像尋常人！U看書ｗｗw.kanｓh.com
一進屋內，秦無季便聞到清香，香味淡淡，入鼻提神醒腦，再看堂前主人在蒲團上，閉目盤坐等候多時。
老人睜開眼，打開身前的香爐，撥弄幾番後，蓋上爐蓋，香菸不在冒出。
“老朽吳達唯，出道至今麵相之術冇有過失策。”
黑衣素褲，一副高人做派，撥弄間淡淡的對著秦無季說道。
瞧著眼前鶴髮童顏的老人，秦無季上前，拿出護身符說事，“吳大師，昨天我遇見了詭事......”
直言昨晚發生的事情，涉及夢中的儀式他隻字未提。
聽完秦無季的遭遇，吳達唯摸著白髯，心中早有計較，“心火微微，鬼怪必擾，人言鬼怕人三分，是在人有三盞火齊聚之時，你兩盞已滅，鬼就欺你八分。”
“你把出生年月日寫下，”老人帶著秦無季來到書桌，遞上筆墨。
秦無季有些遲疑，以往如果有人讓他告知出生日期，那是無所謂的，這段時間遇見的事情，打破原有的世界觀，他必須謹慎。
“黃炎54年8月19日，”他還是寫出自己的出生日期，資訊化的社會，可能他的資訊早已泄露出去。
“54年為祭祀年，8月19日換算成祭祀月份為神曆九月十一.....”吳達唯忽然停下來，似笑非笑的看著眼前耍小聰明的人。
“秦先生，如果你不信任我現在就可以回去，不至於弄個假日期來騙我老頭，手中三紋，生於初日。”
初日便是上旬。
“請回吧！”
老人做了送客的動作。